宋集屯水库,是公别拉河流域最先开发的一座小型水库。水库座落于西岗子宋集屯村东,距离边境线上的爱辉古城15公里。
水库最初设计灌溉面积1.8万亩,经过13年的建设,到1971年时,达到2.6万亩,超过设计效益44%,发展成中型水库的规模,并到了最后完工的冲刺阶段。
水库由国家投资,由西岗子和爱辉两个公社农民工参加修建,每年冬天都要使用大量劳力。这次,光我们生产队就要去二十五六人,知青的三分之一都上水库,其中包括六个女知青。
出发那天,生产队出动了两辆胶轮马车,装行李;一辆小花轱辘车,装面粉和菜。车上坐不下的就徒步先行。
三十来里雪地,走着有点热,我们脱下棉袄。将近零下30度的气温,一会儿就把我们身上蒸发出来的热气,变成霜结满了球衣。
进了山区,寒风四起,连绵起伏的山上,盖满了白雪。下坡时,马车追上了我们,马蹄撩起了一阵雪烟飞跑下山,车上挤满了裹得严严实实的人,随着车儿左右晃荡。
四个小时,我们来到水库住处。
三间房,一间做食堂,一间男的住,一间女的住。屋里下层是炕,上层是板铺。
第二天早晨,我们穿行在起伏的山群中,薄薄的一层冬雾飘浮在山脚底下。太阳一瞬间冒出了山尖,通红的,扁扁的。
我们映着朝霞,嘴里呼出的热气,在自己的脸上偷偷地抹上了一层霜,嘴上、睫毛上、眉毛上、头发上,都白了。女知青更是个个成了“白毛女”。
走了一个多小时,来到西岗子发电站旁边的一个工地。
这是一片草地,我们的任务就是在草地里筑出一条宽5米、深1.5米、长95米的大水道,和前面一条大水沟连接起来。
土的冻层厚达1米多,铁镐刨冻土,不光讲力气,还讲技巧。
技巧好的,一是要会看,看冻土的结构,缝在哪里,找到了缝就能起大块;二是要会听,抡起铁镐砸下去,冻土的声音是实还是空?从空声处打开,也能起大块。人不累,但进度快。
不懂技巧的,抡了半天铁镐,手都震起水泡,也只能刨点小块土,进度也慢。
因为住的地方离这儿有七八里,中午饭我们是随身带到工地上吃的。大家啃冻干粮、吃冰雪水,越吃越冷。
好在水库的发电厂离工地不远,带队的孙洪才让我去发电厂打一桶热水回来。
所谓热水,就是发电厂循环冷却后产生的废热水,电厂后面,有一片厚雪覆盖的草甸子,冒着热气的废热水就流淌在电厂通往草甸子的一条水沟里。
我们拿个桶去提了回来,水看上去还很干净,但经过电厂处理后流出来,谁知道里面有什么工业成份?好在水是热的,大家竟然就将这电厂的废热水喝了下去。
这时,从水沟上走来一伙人,领头的见我们坐在那里,开口便骂:“他妈的逼,在工地吃什么饭?干完了回去吃!”
云龙回骂:“你他妈的逼!”
那领头的听到骂声,蹲下来问:“哪的?”
云龙站起来与他双目对峙:“上海知青,咋的?”
那人什么也不说,站起来走了。
杜义田和曹士英一帮老乡在旁看得傻了眼,等那伙人走远了才对云龙说:“你真是二逼青年,那是县长!”
云龙不买账地说:“谁认识他!再说,是他先骂的,他能把我怎么样?”
老乡纷纷解释:“你们不懂,这县长就这脾气,心里是为我们好,让我们以后不要带干粮,早点干完回去吃热的。”
云龙仍然犟着脖梗儿说:“好心?好心也不能骂人呀!你们就会再教育知青,看着当官的就熊了!”
晚上吃完饭回宿舍,邵子昂看着我怪笑。我摸不着头脑,问他:“怎么了?”
他反问我:“张春芳是不是和你谈朋友了?”我也奇怪了:“你听谁说的?”
他说:“我试出来的。”
原来,邵子昂今天有点感冒,因为卫生站离女宿舍靠得近,晚上收工时,就让张春芳帮自己去拿点药,不料被一口绝了。云龙见邵子昂挺没面子的,就指着我笑嘻嘻地告诉他:“你就说是他病了,保证张春芳把药送上来。”
邵子昂照办,果然,吃晚饭时张春芳把药拿来了,还问邵子昂:“他病得怎么样?要紧吗?”
听完他的叙述,我说:“你们也太无聊了,想制造绯闻呀?”
邵子昂诡异地笑着对我说:“我相信你是不会想谈恋爱的,但或许人家有心呢?”
我说:“我看是你比大家都有心呀,毕竟是快奔三的人了,想的不一样。”
那年,我们新知青才17岁,而邵子昂是老高中生,已经22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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