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几天,在大队部负责烧炕的老贾头看到这只大肚便便的母羊,就说它要分娩了,看知青不会弄,他就把母羊牵回自己家帮着照料。
这天早上,我正在生产队场院分工,老贾头一脸高兴地跑来对我说:“下……下了!”
“几只?”我问。
“一……一只!母……母……母的!”老贾讲话本来就结巴,一高兴更结巴了。
我赶紧把工派完,跟老贾去了他家。
母羊已经站起来,小羊刚吃完奶,双膝跪着,不停地抻着腿,也想站起来。
我连谢都没谢一声,脱下棉袄,抱起小羊就走。母羊见我抱走了它的崽子,紧张地跟着我。
小羊羔身上还有点湿,在清晨零下二十多度的温度下,一条伸出棉袄的小腿冒着热气,一会那小腿上的毛就冻硬了。
我赶紧用棉袄再包包紧,嘴里“咩——咩——”地叫着跟在身后的母羊,快步向知青点食堂走去。
几年来,知青点的羊,从五只剩下了一只,又从一只发展到两只,好在都是母的,还有继续发展的机会。这不,这第三只又是母羊。
知青在边境线上再苦再累,但对今后的生活还是抱着一种希望,大家都对知青点的基本建设、副业收入、生活管理抱着期待。看到我抱了只小羊,身后跟着母羊,都大叫:“小羊生好了!”簇拥着一起来到知青点食堂。
我把小羊放在暧烘烘的火炉边上,一直紧张的母羊,这时才安静下来,用嘴不断地舔着小羊身上的湿毛。
大家高兴地惊叹:“阿呦,老可爱额!老好白相额!”
下午,生产队派我去公社开了一天会,主要是关于大庆招工的事。
名额分配是这样的:
全县共招81名大庆工人,其中分给爱辉公社18名(5个女的),分给爱辉大队2名(都要男的)。
招工对象:
全部从城镇上山下乡在农村劳动两年以上的插队知青中招收,在同等条件下,对已下乡独生子女、对父母子女较多但身边无子女的、对父母在用工单位的予以照顾。
招工注意事项:
政历清楚,思想进步,热爱党和社会主义制度,现实表现较好,年满17岁到28岁的未婚青年,经过体检,体格健康,具有初中以上文化程度。
招收的新工人有六个月试行期,试行期内发现隐瞒重大历史、有慢性疾病的予以退回,对走后门冒名顶替的,不管什么时候发现就什么时候退回,哪来退哪。
招工手续:
在大队党支部、革委会领导下,组织贫下中农讨论,知青点评议,征求带队干部意见,填写登记表,要附讨论和评议原始记录。公社党委审查,在1月8日前向县里报到,集中到县里体检。要有预备名额,一备一。
开完会已经是晚上,回知青点食堂吃饭时,我把招工对象条件等跟当队长的王根生说了。
王根生不顾边上好多知青在,马上大声嚷着:“走!在这儿呆腻了!”
显然,他说的是自己想去。
蔡景行问:“如果没有被批准呢?”那话里意思不是你想走就一定能走得了的。
王根生眼睛一瞪:“有谁能和我别苗头?大队如果不批准的话,我今年队长不当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大家也就没往下争。
第二天晚上,召开贫下中农会议讨论,因出席对象都不是招工对象,事不关己反应平淡,同意推荐王根生。与以往不同的是,一般大家对推荐走的人都会说很多肯定的评价,但那个会上却对王根生提了不少意见。
但知青却和“揍锅底”整风时表现出来的平和不同,涉及到离开农村的命运之争,大家都当作一件大事认真对待。
已经到年底,一部分知青回沪探亲去了,剩下18个知青,在评议时,八票同意,十票反对,没通过。
问题摆到了队委会。
王根生是队长也是当事人,为了避嫌,没参加会议。
毕竟王根生当了一年队长,对生产队还是付出了许多心血,本人想去当个大庆工人这样的愿望也不算高,再说也符合招工对象。队委会最后表决同意推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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