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猪肉粉条,指挥部下令就地休息。大家和衣就地倒下,从清晨一直睡到傍晚。
晚上,指挥部下令让我们去五道沟集中,然后从泥鳅河那儿沿公路打出一条防火道。因为西边的火已经烧到近公路,打防火道是为了保护公路东边的森林。
泥鳅河很小,没有水,长满了蒿草,泥鳅河前面是一条南北向的公路。我们到达目的地后,碰到驾着三辆马车过来的当地人,他们让我们越过公路,到河边打防火道,这样可以保住从公路到河边这200多晌的马草。
我们照当地人说的做了,却发觉上了当,因为风向不对,半天才放火烧出一点点防火道。
空中浓烟已经弥漫而来,眼看大火就要来了,我们赶快撤回,按指挥部命令在公路前边打防火道。
黑夜中,山火来了,我们站在防火道上,看到大火飘在树梢和草尖上,就像随风飘荡的碎绸。
它顺风冲向河边的一个山头,大火平地而起,巍然屹立,火头和浓烟直冲天空。仅仅几分钟,大火就冲上了我们要花半小时才能爬上去的山顶。
在我们面前,展开了一片火海,这火海平面朝我,翻滚着浪头,跳跃着浪花,“劈里啪啦”的火海涛声令人惊骇,火光照亮了方圆几里地。
我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火的威力:一座几分钟前还是茅草丛生,落叶满地,树枝招展的林山,一下子变成了一片焦黑的秃山。
大火在山上发疯般地肆虐,却无法越过公路和防火道,于是在公路西边慢慢熄灭。
火过之后好久,山上还冒着残烟,亮着点点未烬的火球,如眨着晶莹泪光的眼睛。
又过去了一个与火搏斗的夜里和早上,火情仍然无法控制。
午饭后不多时,风猛烈起来,呼呼地嚎叫着;天色也阴沉起来,太阳像一只无光的白球,逐渐消失在茫茫的烟色里。
风开始转向,火从西北向我们这儿――河西扑来。
我们沿着一条浅沟,打好了一条防火道。烟火笼罩了远处层层山峦,慢慢向我们逼近。
指挥部的总指挥也在现场,查看已经越来越近的火势。在一阵浓烟来临时,他命令我们全部趴在浅沟里。
只听到头上“轰”的一声,又连响了两下,带着猛烈的冲击力,一阵灰屑裹着热量落下。
见旁边有人站起,我也起来,只见那火竟然越过浅沟和防火道,已经把我们甩在身后,跳到了前面的山林里,一路燃烧下去。
总指挥无奈地叹了口气:“火借风力呀,风实太大,连防火道也挡不住了。”
不知老天是否起了怜悯之心,此时下起了雪。
人们欢呼起来,大家都知道,这雪一下,火就要灭了!
总指挥刚才还一脸的无奈,此时竟然大笑,用嘶哑的声音大叫道:“停止工作,回去待命!”
看到大家高兴地走在回指挥部的路上,我深觉遗憾的是:我们还在靠天吃饭,人的力量还远远没有达到能征服大自然的程度。
晚上,我穿着棉衣棉裤舒服地想好好睡一觉,但这是一个没有窗户和门的破房子,风带着雪灌进来。
半夜冻醒,我起来走出门外一看:嗬!那雪已经把道路、房屋、群山铺得厚厚一层了。整个世界换上了白皑皑的冬装。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是它,向我们宣告:“火不是被你们,而是被我打败了!”
清晨起来,雪稀稀拉拉地飘着,差不多要停了。太阳使劲在灰茫茫的天空中探出了脑袋。
我们离开河西,打道回府。
我的麻袋背包空荡荡的,只剩下一支笔、一本日记本,还有那颗鸡蛋大小的白菜心。
我把白菜心放在口里,在我舌齿的挤压下,嫩嫩的它,分泌出甜甜的汁,慢慢地滋润着我的嗓子、滋润到我的心。
怎么还闻到一股焦味?。
下雪了,山火应该是不会再烧了,我翻个身又想睡下。
可是焦味越来越浓,我心中不安地惊醒过来,推开小房间的门来到大房间,发现晨曦透进窗户,做食堂的何雨琴已经来了,正在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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