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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里夫子

物种古老,成熟晚,生活在黑龙江水底的鲟鱼.

 
 
 

日志

 
 

给报纸挑错(新闻职场告白4)  

2016-06-18 12:16:07|  分类: 职场告白 |  标签: |举报 |字号 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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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次跳槽的受阻,迫使我一次次放低要求,以至于只要能离开虹口区,其他任何搞文字工作的地方我都想去了。

我去应聘上海对外服务公司,这是正在筹建的新公司。应聘地点在外白渡桥南堍那个早先的英国领事馆大院内。里面以对外经济贸易促进委员会为中心,设立了许多对外经济机构。参加应聘的人不少,大多是外语和司机岗位。我参加文政人员应聘,应聘分两个过程:面试,了解我的爱好、志愿,对当前改革的想法和对工作的要求。面试官向我介绍对外服务公司的基本情况,竭力引导我从思想教育工作方面多想想,最后还询问了我单位的放人态度。笔试,要求当场写篇一短文,短文的题目是:“如何做好秘书工作?”我快速写完,一字不改地把短文交上。面试官看了稍稍一楞,让我坐等一会儿,马上把短文送到了里面的办公室。

不一会,他出来对我说:很高兴你应聘成功了,初步确定你担任公司总经理秘书。希望你及早与单位交谈,让单位同意放人,好去办手续。应聘程序的顺利出乎我的意料,而让单位放人的难度却在我的意料之中,但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必须硬着头皮要争取一下。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找相关领导一个一个的谈,想让他们能理解我目前的心情和状况,同意放人。但是,我又一次失败了。领导个个面无表情地回答我:我们是不会放你走的。

碰了一鼻子灰,那些天情绪十分低落,我无奈地盯着办公室的窗外发呆。

窗外是一片石库门旧式里弄,一处阳台上,有一只被遗弃的瓦罐,瓦罐里是一撮奄奄一息的兰花。早在初夏时,我就看见兰花丛中冒出一棵另类的丝瓜秧来。没几天,这棵丝瓜秧便高出兰花一头,伸出了细长的须,在风中整天摇晃。那须就像一双小手,触摸到晾衣架旁多出的一截钢丝,紧紧抓住,迅速攀登,每天爬上半尺。

盛夏来临,火一样的太阳晒热了水泥墙,钢丝更是烫手。攀在钢丝上的丝瓜秧枯了一截,紧接着,下面的叶子全部卷曲、蔫黄、枯落。可是顶端的小须依然每天半尺向上攀缘。它曾经离开钢丝,向四方探索,发觉再无其它的可依附物,便又回到了艰难的钢丝旅途上。

它开始加快速度,一天一尺。风来了,它不动摇;热晒下,它不屈服;底下的叶片枯落了,顶上的新叶却更茂盛。终于,它爬完这段钢丝,双手抓住了墙顶。

在那里,它兵分两路,一支向阳台外延伸,一支沿着墙顶边缘蔓延,碧绿生青的叶子开始茂密,为它光秃泛黄的茎挡住了阳光,为它贫脊干涸的根接来了露水。风再来,它舞起绿油油的叶子,摩挲出欢快的笑声;日再晒,它昂起毛茸茸的长须,挂满了幸福的露珠。

阳台的另一边,一直受人眷顾的石榴、丁香、雀梅、牡丹、玫瑰……现在被这棵迟迟到来、受尽磨难的丝瓜藤遮护,笼罩在柔和的叶光下,个个神采弈弈。而被遗弃瓦罐中那撮原本奄奄一息的兰花,好像也被激活,露出了一点生机。

我无法不赞叹这棵丝瓜秧的生命力。在所有这些花中,它来路不明,身份卑微、生存条件最差,但它渴望生活、顽强生活、快乐生活,有着谁也无法阻挡的生命力。

无意中,我回头看看从垃圾变为档案的那两只橱。可惜,在这个办公室里,再也找不到可以去整理的橱柜了。我想坐下来写稿,但本来就无所事事的办公室,又有多少东西能让我每天提笔呢?我实在太需要找一件每天可以消耗大量精力的事去做,否则要闷出病来。看着办公桌上被我从头翻到尾的报纸,我突然笑了:何不做一个专给报纸文字挑错的读者?这样也可以不荒废自己的中文业务。

经过几天“考察”,发现上海这几家报纸中,《文汇报》的文字差错最多,我开始以《文汇报》为挑错对象,每天把看到的差错记在纸上,然后给《文汇报》寄去。一开始,《文汇报》还回给我一些打印出来的感谢信,慢慢地,不再理我。是呀,一个长期重复做这种事的人,不是吃饱饭没事干,就是脑子出了毛病。哪家报纸的编辑会有耐心与我这个挑错上瘾者继续周旋下去呢?

我并不在乎《文汇报》是否回信,真的只是在用这种方法为自己治病,或者说是用这种方法来防病。我没办法停下来,并越干越精于此道。从一开始的文字,到后来的文句,再后来是对整篇内容的更正。俨然如一位编外责任编辑,把每天已经出版的《文汇报》当作摆在案头等待审阅的清样了。

198672日,《文汇报》三版发表了《青工生活费用的投资流向》一文,说当下青工每月伙食占开支四分之一,60%80%用于储蓄。显然此文在数学统计上十分谬误,不能自圆其说,调查上也违背事实,将青工的生活开支估得太低,而把储蓄比例大大抬高了。我写了一封信寄给《文汇报》编辑部,表达了不同看法,对文章的统计纰漏进行了分析。

我没指望《文汇报》会对我的这封信给予答复,但却没想到会是另一个结果:一个星期后,办公室主任从区里开会回来,见到我便紧张严肃地压低声音说:“你以后当心点,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再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我对主任笑笑:“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无非是对青工的生活开支和储蓄比例有不同的看法罢了,这都不能讨论商榷了?”

主任仍然一本正经:“反正我是为你好,你当心点就是了。”

我不知道是谁干的,但肯定是《文汇报》编辑部或者是编辑部里的某个人,对一个读者的不同意见,采取了向其上级领导部门告状的手段。这让我极其反感,没想到藏龙卧虎的新闻单位,也有些病虎痴龙。我想,如果自己是一名新闻工作者,不仅在文字上不会出这么多差错,在采访上也绝不会违背事实。

“如果?”办公室陈医生听了我私下里的想法,劝我说:“人生没有如果,你不要想去当什么记者了,领导不会放你走的。”

其实,经历了一次次跳槽失败的我,难道不知道领导的态度吗?只是对此越来越执拗的我认为:人生没有如果,那是指已经发生的过去;对于尚未开始的今后,一切如果皆有可能。

10个月后,我终于跳槽成功,成了一名新闻工作者,开始了整整26年的新闻生涯。我至今都不知道这是一种幸运还是不幸,因为尽管这命运的改变里有我执着的努力,但还是离不开一位“贵人”的相助。埋藏在泥土中的种子,要依赖他人之手挖掘,这毕竟是非常态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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