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我还在睡觉,王根生进来了,喉咙响得就像摔破的大缸一样。
我惊醒了,眯着眼听他嚷了半天,才知道他被队里三线妇女连玉花打了两个耳光。
事情是这样的:
王根生跟我一样是打场带班的人,我带夜班,他带白班。
他分配连玉花去管风车,这娘们不愿意。王根生非要她去,连玉花没办法只好去了,但心里不高兴。
王根生派完活自己进屋休息一会抽根烟,没想到心怀不满的连玉花盯在后面,冲他大声嚷嚷:“你这带工的,怎么睡觉啦?”王根生知道这娘们缠上自己叫劲了,嗓门也大了起来,俩人言语顶了起来。
当然,吵架中间,王根生带了一点口头语。这娘们厉害,竟然扬起手就甩了王根生两个嘴巴。
王根生在我这儿委屈地诉了一会儿苦就走了。
副队长老吴正好来大队开会,见我就说:“那么个年轻小伙子,不该去和那些婆娘打架呀!”
我对老吴说:“王根生不会想打架的,要想打的话,他那手脚还会让人给搧两个嘴巴子?我不信。”
中午,王根生哭着进来了,抱怨自己是为了搞好工作,但是队长也不支持,他想撂挑子不干了。
第二天,副队长老吴拦住我,说和我商量个事,要我换一换,让我去王根生那个组带班。
我说:“我怕她们,不知道啥时候我被搧个大嘴巴子,又被说成是和老娘们打架,受不了。”
王队长正好路过,一听,同情地说:“那倒是,以后难带班呀,不换带班的,换组员。”
我说:“对我来说,那不是一样吗?”
最后两个队长决定,干脆不换人,该批评的批评,该说的说。
结果,连玉花挨了一顿批评。
王根生心中这才顺了点。
打场20多天,今年粮食全部进库了。
在征购粮上也捷报传来:我们大队从排名第八,上升到第二!
水稻今年大丰收,老乡在打场时就把那句话一直挂在了嘴边:“今年没有知青,就吃不上大米呀!”
打场的最后一个夜班快结束了,东方出现了鱼肚白,高高的边防岗楼,在晨曦中那样清晰,就像黑白分明的剪影。
细听,江边传来封江前冰块奔腾的撞击声。
近瞧,场院里轰鸣着脱谷清底的机器声。
一垛垛粮草上人声鼎沸,社员在清底的烟尘中挥动板锹,一年的粮食最后收场了。
粮库前,车马川流不息,连马儿也长嘶凑着热闹。
打场结束,肖明等我一起回上海探亲。
他动作很快,早几天已经把被子什么都洗了,就等我打理行装。
我觉得临走前事情特别多,除了洗衣被外,工具行李要寄放在老乡家,向生产队借路费,到大队开准假单,然后拿了准假单到公社去开边境通行证,再擦一遍机枪,把机枪托给弹药手,上老乡家告别,在场院里同杜义田也打了个招呼,他是夜班马绳的技术员,和我合作得还不错,知青点也开了会交接手头工作。
11月底,队里正好有去霍尔沁搞副业的马车要经过黑河,我和肖明就搭马车开始了回沪探亲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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