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0日、10月4日、10月13日的来信都已经收到,行李领取单也收到。
什么时候取行李要等通知,我会办的,望放心。
就在收到信的前一个小时,陈民龙来我家。他告诉我:今天居委会通知他迁户口,病退已经办好了。
不知怎么搞的,我们一起把材料送到区乡办的,他的批下来了,我的却没有,心里急得要命,但毫无办法,只好听天由命。
当我知道你考在黑龙江大学时,心里很难受,几天没睡好觉,想了许多。
我身边有很多人劝我,没有一个人不让我跟你“黄掉”。他们都是一个意思:你父母不同意,你又考在黑龙江,将来难道还能在一起吗?
但是不管别人怎么劝,我自有主张。
自从我了解你是怎样一个人以后,我就一心一意地爱你了。不管你考在哪里,我都会坚持下去,请你相信我。
现在我只有一个希望,希望你在大学一心读书,不要为我们的事分心,这样才能让我放心。
好了,当我写到这里,居委会负责人上门通知我:病退办好了,叫我迁户口。
现在,我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
剩下的钱不要给我寄回来,我不需要用钱,平时学校里生活要花费的,而且寒假回来时还要路费。
1978年10月19日 上海
此处秋色已尽,寒风乍起。
今天我把自己随身带的东西也都打点好了,明天就要踏上新的路途,心里真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这几天我都在社员家吃饭,他们对我还是很好的。
昨天晚上,生产队开了欢送会,送我一个日记本和一支钢笔。
所有知青离开农村返沪搞病退时,老乡都表现得很冷淡,知青走得也很伤感。我觉得奇怪:这些老乡怎么这样无情无义!
我是唯一被开了欢送会的,在会上,贫协主任李树余上来就说:
“你们知青呼拉一下都走了,可把我们贫下中农散了个腰呀!”
他的话语中不无埋怨责备之意。
我知道这不是他一个人的看法,我要趁这个机会与老乡沟通一番。
在欢送会上我记得是这么说的:
“非常感谢大家为我送行,这让我想起到生产队的第一个夜里,乡亲们敲锣打鼓欢迎我们的场面。
一晃八九年了,知青和乡亲们一起,光着膀子抡芟刀,裹着棉袄拉水耙;撒籽、收割、盖房、挖沟、伐木、开石。平日里,在田头啃冻馒头、咬冰碴子;过年了,围着炕桌喝大碗酒、吃大块肉。在这偏僻乡村里,在这充满火药味的边境线上,流血流汗,站岗放哨,是纯朴的你们给了知青无穷的欢乐和温暖。我们之间以‘爷、娘、叔、婶、兄、弟、姐、妹”相称,洋溢着暖融融的人情味。
正是在你们的关心照顾下,我们从十六七岁的孩子成长为二十五六岁的青年。同时,知青也把人生最美丽的青春献给了黑土地。
我想问问大家:谁没有父母兄弟?谁没有思乡之情?今天,当知青终于能够回到父母的身边,回到日夜思念的家乡时,我为他们感到高兴!我相信乡亲们也是为他们感到高兴的!
所以,我把今天的欢送会看作是对全体知青的欢送,这不仅仅是对一个当了四年队长,然后考上大学的我而举行的个人欢送会。
我谢谢大家!知青是永远不会忘记这片黑土地的哺育之恩的!”
看到好多老乡流下了泪水,我的眼眶也湿润了。
会后,我在镇上饭馆摆了四桌酒席请老乡。虽然这超出了我的经费预算,不过请放心,剩下的钱也够我到大学了。
老乡和知青之间,还是有情有义的,你说对吗?
1978年10月19日 瑷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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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退后顶替上班的她和大学读书期间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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