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秋季,新闻晚报班子带一批部主任去英国考察,我一个人在家当班,连续四天,每天诚惶诚恐地签32个版。这四天能够平安顺利度过,让我感到十分庆幸。
等他们从英国考察回来不久,又新调来一位副主编敖军,班子重新进行分工。我的工作发生了两个变化,一是开始轮流而不是每天早上参与签大样了;二是有了分管部门,时政新闻部和副刊部。
时政部不用说了,即使过去没有让我分管,我也深涉其中。副刊部在我的眼里却一直是晚报的鸡肋。在过去几次去外地考察时,我就注意到,几乎新成立的都市报都不再有副刊的要素。这是因为网络出现后,读者开始追求快餐文化和碎片文化,那种“夜光杯”式的文人杂感和那种书本摘抄式的连续小说,与快节奏的新闻传播越来越不合时宜。这曾经是老晚报的品牌,但现在又何尝不是老晚报的包袱呢?作为一份新的都市晚报,再去模仿沿袭老晚报的做法,我对此是一点兴趣也没有的。
接手分管副刊部之后,我更多地考虑这样一个问题:当前各种门户网站都在开辟互动功能,其间不光有各种新兴的社交圈,还有各种论坛和网络小说,我们的副刊部可不可以改造成一个与网络互通联手的互动部?并设立相应的互动版面?
对于报纸如何开辟互动功能,在分管副刊部后的2006年11月22日,我以《活力测试指标:互动性 关于报纸互动的断想》为题,发表了自己的见解,提出:互动原来是报纸最早的的特性,只是形式太陈旧了。一些新创办的报纸,已经在加强与读者互动的方面做了大量工作,也尝到了互动的甜头。我们尤其要关注更有潜力的互动,那就是延伸到网络上的报纸互动,这是必然趋势,它不仅将改变新闻的采访编辑操作流程,还将改变报纸的结构和运行思路。
说起来,这个想法的产生并不是从接手副刊部才开始的。早在2003年元旦,报社要举行一个新年展望活动,希望大家从报社的全局提出各自想法。那时,我还是社会新闻部主任,斗胆作了一个题为《五大整合互动为先》的发言。
这次发言除了提出“信源、监控与盘稿整合”、“本地新闻版整合”、“编辑力量整合”、“摄影图片整合”外,还着重提出了“互动版块整合”。建议“现有的副刊内容要进行梳理,该停办的就停办,该转专刊的就转专刊。将现在报社组织各种社会活动报道整合在一起,通过网络化的技术平台统一向社会推出,并以此作为本报的互动版块。”并强调这个整合的“重点是把副刊改造成副新闻,贴近生活,更加实用。”这是我第一次提及对副刊的重新定性和梳理。
第二次是在2005年12月,由我牵头,赵毅、郭文才、徐哲执笔,对晚报新媒体发展写了一个研究性的报告。在这份报告中,我们提出要构建统一的开发平台、信源平台、互动平台、改进我们的工作流程,并明确提出要建立一个新媒体小组和打造一个互动平台。报告指出:梳理整合目前报社各部门与新媒体的合作情况,为晚报品牌在新媒体合作中发挥最大效应提供意见。探讨借助外力使报社与一些网站、移动通讯商产生良性互动的可能性,达到既巩固报纸地位,又能产生良好经济效益的目的。要开展报纸和新媒体的联动,形成交叉立体的规模效应,让老百姓的各种需求能够多层次、多渠道地得到反映、交流,促使问题有效地解决。而这正是我对副刊部改为互动部的希望。
2007年4月21日,晚报班子在大连召开一个报纸发展的务虚会议,我在会上又一次提出:我们都在说如何增加新闻版面,如果换一种思考方法,将无效的版面去除,是不是就可以增加新闻版面了?晚报现在有没有无效版面?我个人认为有,比如传统的副刊,已经吸引不了现在的年轻人了。晚报的发展要有一种颠覆式的操作模式和思路,才能取得超常规的发展。必须打破现在平面媒体传统的格局,在全市平面媒体中建立起一个又一个领先的平台。副刊完全可以改造成副新闻的板块,即报纸网络化的版块。比如,1、建立互动版块,与各种社区网络联手,在报纸上与读者互动,争取做到最好。2、建立便民版块,与网络联手搞网购服务,挖掘市场开拓功能。把影响力扩大到社区家庭。3、开辟博客版块,与社会力量整合,寻找关注热点和评论话题。
如果说,以上对副刊部转为互动部的想法,是一个从不成熟到基本成熟的过程,那么,从大连务班子务虚会结束回沪后,我在报社部主任的业务发展探讨会上,已经是正式完整地提出了设想:将副刊部改造成互动部,打造几个网络互动版。
但这没有得到副刊部的理解和反响,尽管寿总对我的设想十支持,只是一谈到部门的整体转型,就感到颇为棘手。事后,采用了一种折衷做法,从各部门抽调一两个记者,兼职做几个互动版面。也许是因为我坚持必须由一个正式的部门来做吧,这个“业余兼职”的事就没有让我负责。
晚报的这几个互动版面并没有坚持多长时间就取消了。除了因为各部门“业余兼职”的人员感到精力不济之外,还因为其中一些互动版面没有与经营公司所办的专刊进行厘清和合作,在业务上有些交叉和冲撞,引起经营公司的嘀咕和担心。说起来也怪,新闻晚报采编成立车友会后,经营公司专刊部那里后来也成立了一个新闻晚报车友会。类似这样本来可以合力做大的项目,经常因缺乏协调而成了力量的对消。
我分管副刊的时间并不长。或许是看到我的主要精力是抓采访,对现在副刊的定位不感兴趣,寿总不久即将副刊部调整出我的分管范围。此后,我只能从另外的路径去考虑晚报的网络发展了。
假如有人要问我,在晚报最遗憾的事是什么?那么我的回答就是:2007年,错过了在上海纸媒中创建最早网络互动部的时机。
之后,直到退休前,我都尽力为晚报的新媒体发展而争取。比如微博版、志愿者版、幸福版、官方微博以至于大上海生活圈网站的设想和报纸全体采编整体转型的设想。但时过境迁,处处艰难。如果当年没有错过在上海创建第一个互动部的时机,并在此基础上拓展开来,即使晚报后来班子如何频繁变动,以至新闻晚报可以停刊,而由此形成的新闻晚报网络这另一片天地,可能并不会停止运转。
当我在讲“错过了最好时机”这句话时,我并没有抱怨别人的意思。恰恰相反,我讲的是自己的“错过”。
作为一个搞业务的人,既然在多场合多次提到新媒体发展的设想,并在申聘正高职称的论文中也坚定地将此作为自己今后的业务追求,那么就应该毫不犹豫地投入其中。我曾经为了业务,义无反顾地走出机关大门;毫不留恋地从部主任变身为一名记者;而这次,我没有跨出这一步,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假如在我分管副刊部时,能深入与这个部门的每一个采编人员做更细致的工作;假如在抽调采编“业余兼职”搞互动版面时,我主动请缨挑起这付担子……一个曾经被人视为报社“垃圾筒”的部门,都能在三年后“变废为宝”,更何况2007年,离我退休还有整整6年,将几个互动版转化为互动部,进而推出更大的动作,这并不会更难吧?
或许,有人会说这并不是你一个人能做成的事,但在我看来,却是我可以去争取做的事。事实是,我令自己错失了在新闻生涯中最好的时机,一个极有价值而且对我极有吸引力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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